虎爺是黃色還是黑色？插畫家用畫筆邂逅神明、深掘台灣神話

插畫家角斯，以《寶島搜神》、《台灣妖怪地誌》等打響知名度，不追隨歐美日韓風潮，而是回到台灣山海靈異的民間傳說，學習、解讀、繪製，為這座美麗島的神話與故事，留下一幅幅色彩極具的畫作。

以下內容出自《新北市文化》季刊第38期 | Cover Story：在新北拜拜：

Q1.現代許多插畫家喜好歐美或日系的畫畫題材，您卻選擇從台灣在地出發，請問妖怪與神祇如何進入您的構思視野？

我會選擇投入妖怪、神明的題材，是一連串微不足道的小事所堆砌而成。七年前，設計接案的工作進入倦怠期，一則老翁泡湯溺死的新聞吸引了我的注意，觸發我聯想到山海靈異的民間傳說，進而把台灣的神話、傳說中的妖異故事整合在一起，獨立出版了《台灣妖怪地誌》。做這本書開啟了我的視野，讓我有機會接觸許多美麗的台灣鳥瞰古地圖，搭起一座想像力的橋，帶讀者以另一個視角認識台灣文化。

（2014年角斯獨立出版的《台灣妖怪地誌》。圖片來源：角斯提供）

我沒有佛道信仰，會進入神明題材也是始料未及。一部分因為做妖怪系列（《台灣妖怪地誌》、《台灣妖怪卷》1、2）讀了一些書。其中，日本人鈴木清一郎記錄台灣風俗寫下《台灣舊慣習俗信仰》中的第三編：歲時與祀典，書寫不少神明傳說，作者時不時會發出驚嘆或不解的情緒，與我面對宗教信仰有著相似的感覺。此外，我母親是一位虔誠的日蓮正宗信徒，早期我們會因信仰而有爭執，當下顯得自己寡聞又固執，因此想進入神明的世界，解答我的疑惑，順道用其他切入點認識神明，也跟母親説說故事。

（《寶島搜神》封面重繪台灣早期流行於艋岬、鹿港的桌遊「葫蘆問」。圖片來源：角斯提供）

Q2.創作《寶島搜神》一書時，最有印象的事情是什麼？

我舉繪畫保生大帝的例子。

大家有發現嗎？保生大帝配祀的虎爺身色有黃虎，也有黑虎，究竟哪個顏色才正確？我會就此起疑竇，主要是起頭畫保生大帝時，綜觀網路資訊與圖片，覺得是黑虎的可能性高，但經過謝宗榮老師提醒，保生大帝的虎爺應該是黃虎才對，但確切的原因不明。因此我就繼續追查下去。問過幾間歷史悠久，主祀保生大帝的廟宇後，在學甲慈濟宮得到一個有趣的答覆：「虎爺又稱作『赫虎』（來自『神威顯赫』的赫字，閩南語發音），讀音與『黑』相近；因此，原本應該是黃虎的虎爺，被傳成黑虎。」

（每尊神明的性格不盡相同，角斯有獨特的「題字造神韻」作法。圖片來源：角斯提供）

Q3.您畫的雖然是大家身邊的神祇，卻發揮了身為新一代插畫家的創意，說說這些新挑戰。

2017 年，我透過朋友的引薦，拜訪了宮廟繪師陳秋山老師。欣賞畫作的同時，我發現老師筆下多數是門神與從神，幾乎看不到主神作品。這讓我十分訝異，而後也發現專業的佛像繪師，術有所專，他們在自己的領域中獨佔鰲頭。神佛繪師師承誰，有慣用技法，有傳統精神；我知道我無法跟他們一樣，對我來說是一大挑戰。而繪神該用什麼樣的切入點，怎麼在大眾與創作之間找到好的位置，很不容易。

投入不熟悉的主題，就像在陌生的的環境中求生存，表達與組織的過程，可能會超出傳統的界線，我認為最大的挑戰還是考驗自己的「耐性」。這一段路，我可說是邊看邊學，邊畫邊思考，希望能帶給大家不一樣的神佛體驗。

（本文節錄自《新北市文化》季刊第38期，由新北市文化局授權樂活島原文轉載，圖文經編輯並增訂小標。）